第285章 他明知,她终会离去(1 / 2)
她无须刻意去留意,他的起居与动向。
凭着习性,也能猜得一般无二。
白日里,辛勤执政,夜里,无声守在殿外。
趁着她起身的间隙,匆匆折身,撑案小憩。
若换做先前,她或许会为这番暖心的行举,热泪盈眶。
可如今的她,再不会。
不会心疼,不会歉疚。
他总那般自以为是,以倾身、倾力的方式待她好。
不出言,不过问。
对她脾性的了然,似有似无。
他了然她的心结,独不敢提及,缄口不言。
她求自由身,他不愿松离。
她求一人心,须得同旁的人共侍一夫。
须得佯装大度,须得无言接纳。
无妒,无怨。
而后眼睁睁瞧着,接二连三的宫妃,诞育与他血脉相连的子嗣。
独自蜷在这繁华、堂皇,满室清冷的殿中,垂垂老矣。
她求家国安定,饶是明面应允,和谈之事,却也迟迟未落定。
偏是他亲口应下的诺。
她求子安,终日深陷囹圄,何以得安?
遑论,啊洛终年缠绵病榻。
他本无须事必躬亲,谨小慎微。
无须日日为她劳心伤神。
他若自甘放她离去……
眼下的境地,顷刻便会不复存有。
何至于此!
这番行举,不过出于愧对,是为求心安。
昔日赌约,也并非定要生有。
是心有不甘,亦是寒畏、怯懦。
他太过畏惧。
故此,半分时隙也不愿流失。
他知晓,若是旨意落下,她跨离宫门。
饶是一生苦等,她的些微倩影,也不会回荡在宫门处。
这深宫之中,不会再有半分形似她之人。
她再不会主动折身。
是明知她存于世间,却是连半分残影也寻不见。
是再不相干。
饶是受嗟来之食,冻死街头,她也不会再主动回到他身边,回到这冰冷的宫城中。
是纵坐拥万里,仍孤影自怜,享无边孤寂。
是身旁再无真心相待,知冷知热之人。
是受万人敬仰的大嫣冷情帝王。
刺骨的冰凉,空无一人的殿宇,虚无的气息,会日日夜夜侵蚀着他。
后宫女子,图名图利,图势图权。
无人为他而来,亦不会爱他。
世间再无人能捂暖,那颗死寂又冰凉之心。
她短浅的余生,经此安然。
他明知,她终会离去。
日渐的冷淡,也会使得赌约偏长。
偏不死心,妄图紧握流逝的时隙。
妄图同她长久不离。
偏来临之际,方才松口。
哪怕,她的身况愈演愈烈。
哪怕,她疯得人模鬼样。
哪怕,困于深宫,郁郁而终。
掐着她纤细的颈脖,告知她,他心悦于她。
情言那般诚挚,脖颈上的力道,却是半分未松。
她强忍伤痛,残害身子,去回应他的爱。
不日,她沉溺在他的浓情蜜意中,往生极乐。
而后他失了趣味,就此淡忘了她的身影。
爱吗?
爱。
是爱吗?
怎么不算爱呢?
极端的爱,也是爱啊!
对他,她已是无力。
是爱的惧意,是不爱的难抑。
轻言的搁置,终是太难。
除离去,无以斩断。